1945年2月21日
114.1
阿黎玛特雅是个山城。不知为何,我以前总是想像它位于平地。其实是在接近平原的山腰上(位于耶京西北方约35公里处)!从大路蜿蜒而下,便抵达平坦的村落;若往西伸展,土地富庶肥沃。在这十一月的清晨里,地面笼罩在浓雾当中…仿佛一片无尽的水洼。
耶稣和热诚者西满以及多默同行,并没有其他宗徒。我有一种直觉,祂注意到与自己来往的人的感受,并按照当时的环境,明智地带着能被对方接受,而不致产生困扰的宗徒前往。那些犹太人一定很敏感…比起多情的少女还要过敏。
我听到他们谈论阿黎玛特雅的若瑟,也许多默跟他很熟,详细述说着若瑟的豪宅和广大的房地产!从山丘顺着大路延伸,一直通往首都耶路撒冷,以及衔接另一端的约培,都有他的产业。多默还夸赞若瑟在平原道路边的田地。…
“至少这里的人,没有被当作畜牲看待!唉!多辣斯!”西满说。
实际上,这里的工人丰衣足食,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们恭恭敬敬向耶稣打招呼,显然知道这高大英挺的男士是谁!祂正沿着阿黎玛特雅的乡间,走向他们的主人…工人好奇地张望,彼此低声地交谈。
114.2
当若瑟的住宅近在眼前,有个仆人深深地鞠躬后,便问:“祢就是我们恭候的辣彼吗?”
“我是。”耶稣回答。
他再度向耶稣鞠躬致敬,跑去通知主人。
若瑟的房屋是以高大的防风林作树篱。不像拉匝禄的家,用高墙把自己孤立起来!这里树篱是花园的延伸…种满了植物,树叶也已经凋零。在耶稣抵达前,阿黎玛特雅的若瑟早已盛装,穿着隧子宽大的长袍前来迎接,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向耶稣深深地鞠躬。但这并不是承认耶稣是‘成为人的天主’(人而天主)的敬礼;一般则是匍匐在地,亲吻祂的脚或衣边!然而若瑟仅是满怀敬意行礼…耶稣也鞠躬并祝他平安。
“师傅,请进。我真高兴祢接受了我的邀请!我原本不敢奢望。”
“为什么不?我也去了拉匝禄的家…”
“拉匝禄是祢的朋友…而我却是个陌生人。”
“你有一颗寻求真理的心,所以‘真理’不会拒绝你!”
“祢是‘真理’吗?”
“我是道路、真理与生命(参若十四:6)。谁若爱我及跟随我,便会找着明确的道路、真福的生命,也将认识天主!因为天主不单是‘爱’及‘公义’,而且是‘真理’。”
“祢是个伟大的法学士!祢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智慧。”阿黎玛特雅的若瑟转向西满,说:“我很高兴你再度光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并非我不想来,你知道我的命运!也知道令尊所疼爱的小西满,一生当中,曾流了不少的眼泪。”
“我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对你不利的话!”
“我都明白!忠仆告诉我:也因了你,我的财产得以保存;所以,是我欠你,但愿天主赏报你!”
“在公议会我有影响力,只是利用自己的地位,公平协助了我家族的一个朋友。”
“我也有很多朋友在公议会具有影响力,但他们不像你这样正直…”
“这人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多默,绰号狄狄摩(双胞胎)…”
“啊!对了!令尊还健在吗?”
“是的,他还健在,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做生意。只是我为了跟随师傅,离开家父,他很高兴我的选择!”
“他是一个真正的以色列人。既然他相信纳匝肋的耶稣就是默西亚!一定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是祂的爱徒之一。”
114.3
他们走在花园,接近了住宅。
“我把拉匝禄留了下来。他在图书室阅读公议会最后几次的纪录。他原本不想留下,我能够了解,因为…祢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不想停留,可是我说:‘你不要觉得羞愧,这对你并不公平!在我家又没有人会侮辱你,请留下!况且一个人如果自我封闭,就等于孤立自己;单独地去对抗整个世界!既然世上的坏人比好人多,若孤军作战,只会被击倒和践踏。’我说对了吗?”
“你说得对,作得也对。”
“师傅,今天尼苛德摩会来,还有…加玛里耳,祢介意吗?”
“我为什么介意?我欣赏他的智慧。”
“是的。他渴望见到祢…也坚持自己的看法。祢知道…理念!他坚称见过默西亚,也等待着祂曾经应允过的标记,以显示自己。加玛里耳说:祢是一个‘天主的人!’并非说:‘人子’。只说:‘一个天主的人’。这是辣彼式的词汇和巧辩,不是吗?祢不会见怪吧!”
“巧辩?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包容他们!最优秀的一群人,会把不结果而只长叶的枝条自我修剪,他们将会归向我。”
“我只是想让祢知道他很率直,一定会和祢说同样的话!”若瑟解释。
“一个罕有的美德,我很重视。”耶稣说。
“是的。我也告诉了他:伯达尼的拉匝禄会和师傅一起。”
我说了是因为…唉!因为他的妹妹…加玛里耳却说:‘她会来吗?不会!所以那又怎么样呢?泥巴已从衣服上掉落,是拉匝禄亲自将它抖掉!他的衣服已经洁净,就不可能把我弄脏。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一个天主的人都去了他家!我这个法学士也能去那里!’”
“加玛里耳的判断很正确。他里里外外都是个法利塞人及法学士,却不失诚实与公正。”
“我很高兴祢这样说,师傅,拉匝禄来了!”
114.4
拉匝禄弯下身亲吻耶稣的袍子,看得出他和耶稣在一起显得很快乐。然而在等待客人的同时,他似乎坐立难安。可怜的拉匝禄,就为了众所周知的折磨,使得他精神上更加痛苦…这是一般人所忽略了的;在事情的背后,被那可怕的思想反覆刺激纠缠,已经成为他椎心之痛:‘这人会怎么去想或怎么说我?是否会用言语攻击我?轻视我?’就像刺一样去折磨那背负丑闻的家族。
他们进入了富丽堂皇的大厅,餐桌已经摆妥,只是等待加玛里耳和尼苛德摩;其他四个宾客也已来到。我(华多达)听到他们依序介绍:斐理斯、若望、西满以及科尔乃略。
当尼苛德摩和加玛里耳来到时,仆人们急忙冲去迎接。加玛里耳身穿雪白的长袍,看起来一副庄严的样子,充满了王家风范。若瑟赶来迎接他,二人夸张地互相敬礼。他们向耶稣鞠躬,耶稣也向这伟大的辣彼行礼。加玛里耳说:“愿上主与你相偕。”祂回答说:“愿祂的平安常陪伴着你。”拉匝禄也同样地鞠躬,其余人都照做了。
114.5
加玛里耳坐在中央,位于耶稣和若瑟的中间。耶稣身边是拉匝禄,若瑟的身边是尼苛德摩。用膳前,三位主要人物:耶稣、加玛里耳及若瑟,礼貌上互相谦让。由加玛里耳领饭前祷后,宴会便开始。
加玛里耳备受尊敬,但并不骄傲。他不多说话,却注意聆听。
大家都了解,他思索耶稣的每一句话,并经常用深邃严肃的眼神凝视着祂。当耶稣讨论完一个主题,缄默时,他又适当地提出别的问题,使谈话持续下去。
拉匝禄起先有些不自在,后来便鼓起勇气参与话题。
宴会快要结束时,没有任何问题直接针对耶稣。但当客人斐理斯与拉匝禄之间,开始了另一个话题;后来尼苛德摩也认同拉匝禄,客人若望也来声援…他们辩论有关神迹之事,对行神迹者是有利的证明或者不利。
耶稣缄默不语,只是脸上泛起神秘的微笑。加玛里耳也没有发言,他的手肘靠着躺椅,目光仍然凝视着祂,寻找蛛丝马迹…他好像要在耶稣消瘦白皙的脸上,读出超性的密码;似乎在分析祂脸部的每根纤维。
114.6
斐理斯坚称洗者若翰的圣德无庸置疑。从这个不必争论,确实的圣德中,他作出对纳匝肋人耶稣不利的结论…因为祂行了许多人尽皆知的神迹!
斐理斯说:“神迹不是圣德的证明,洗者若翰一生都没有行过奇迹。然而,在以色列,没有一个人的圣德能够像他。没有飨宴、没有朋友、没有舒适的生活!他刻苦己身,为了天主的法律被关在牢里!虽有门徒,仍然孤独地生活。甚至在最正直的人身上,都会被他挑出毛病!他可以如雷贯耳地指出每一个人的缺点。相反地…嘿!在这里,这位纳匝肋的师傅的确行过许多神迹,可是我发现他喜欢生活上的享受,也不避讳友谊。请宽恕我,我引述公议会长老中,有人这样说:你太容易因天主之名,给那些被开除教籍的人,爱与宽恕…你不该这样做,耶稣!”
耶稣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拉匝禄抢着说:“我们大能的上主,有权随意指挥祂的仆人怎么做。祂赐予梅瑟行神迹的能力,却没有赐给祂第一位大司祭亚郎相同的能力。那你怎么说,他们俩,哪一个更圣善?”
“当然是梅瑟。”斐理斯回答。
“那么耶稣更圣善,因为祂行神迹。”
斐理斯觉得糊涂了,但他抓住一个藉口:“亚郎被赋予大司祭的职务,那就足以证明他的圣善!”
“不可这么说,我的朋友!”尼苛德摩回答:“大司祭是一种神圣的职分,也是一种使命!但并不是所有以色列的大司祭都圣善…即使他们不完备,却仍然是大司祭。”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大司祭没有恩宠?”斐理斯大喊。
“斐理斯…我们不要玩火!你、加玛里耳、若瑟、尼苛德摩和我,大家都心里有数…”那名叫若望的宾客说。
“什么?什么?加玛里耳,你说句话呀!…”斐理斯咆哮。
“如果加玛里耳很公道,就该说出真相!那是你不愿意听到的…”三个强烈反对他的人说。
若瑟试着缓和气氛。耶稣、多默、热诚者及另一位来宾西满都不发一语。加玛里耳玩弄着长袍的衣隧,只是好奇地看着耶稣。
“说话呀!加玛里耳。”斐理斯喊。
“是的,请说!”那三个持反对立场的人说。
“我说,家丑不外扬!”加玛里耳说。
“这不是答案!”斐理斯大叫:“你让人觉得,你承认了大司祭家族有污点。”
“他是个有真理的人!”三人同时回答。
114.7
加玛里耳站起身来,转向耶稣说:“这里有位师傅,祂让大部分的学者相形见绌!就这个话题,我们听祂怎么说!”
“你既然希望这样,我服从。我说:人总是人。使命是超出人的能力!如果一个人被赋予职分,他唯有透过圣洁的生活和拥有天主作朋友,才可能像个超人来完成他的任务。天主自己也说:‘你是按照我所订的法度,成为司祭。’在胸牌上是怎么写的?‘教义’与‘真理’。这就是大司祭应该具有的美德!
‘教义’是从不断地默想,尽力更深入了解‘至高智慧’(天主)才获得;默想的对象乃是要认识至高者。
‘真理’是藉着对‘善’,绝对地忠信而得到的。谁若与‘邪恶’私通,将会失去‘真理’,沦为‘虚伪’!”
“非常好!你回答得像个伟大的辣彼。我,加玛里耳告诉你,你超越了我!”
“那么,让他来解释,为什么亚郎没有行神迹,而梅瑟却行了…”斐理斯怒吼说。
耶稣毫不迟疑答覆:“因为梅瑟要迫使这些迟钝、不明事理、甚至怀有敌意的以色列人屈服于自己,好使他们服从天主的旨意。人永远是野蛮的,像个撒野的孩子。只会被不平凡之事所打动!神迹就是如此让人铭刻于心:在昏暗的眼前闪电;在堵塞的耳边敲锣。神迹把人摇醒,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神迹让他们说:‘天主在这里!’”
“你这样说,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斐理斯反驳。
“为了我的好处?行神迹我得到了什么?我因此看起来更高大?有关圣善的事情,神迹是这样的:有些圣人终其一生没有行过神迹。反而有的巫师和占卜者利用黑暗的势力行了奇迹!作出超乎人力的事情,这是不洁的;而这些人便沦为魔鬼!然而,就算我不再行神迹,我仍然是我。”
“好极了!你真伟大,耶稣!”加玛里耳称道。
“依照你的看法,这个伟大的人物是谁?”斐理斯追问加玛里耳。
“根据他的话语和他的所作所为,我认为他是最伟大的先知!”加玛里耳回答。
“加玛里耳,你既明智又公正!我告诉你:祂就是默西亚!请相信我!”
“什么?竟连你也…你是犹太人的领导和长老以及我们的荣耀。竟然堕落到将人当偶像崇拜!谁给你证明他是基督?就算我看见他行神迹,也不相信。既然你称赞他,还有你这帮腔的人,去告诉他,为什么不当着我们的面行神迹?”斐理斯向加玛里耳及若瑟说。
“请记住,祂是我的贵宾!我没有邀请祂来娱乐大家。”若瑟严肃地说。
斐理斯愤怒得站起身来,粗鲁地掉头就走。
114.8
场面沉寂了片刻。耶稣转向加玛里耳,说:“你不要求神迹才信?”
“我心里有根刺,并不是一个天主的人,行了神迹就能除去…因为我有三个问题总是找不到答案!”
“那些问题?”
“默西亚是否活着?是以前的那个?还是现在的这位?”
“加玛里耳,我告诉你,就是祂!”若瑟喊道:“你不认为祂很圣善,与众不同,充满了能力吗?你清楚的!你到底在等待什么才肯相信?”
加玛里耳没有回答若瑟。他转向耶稣,说:“曾经有一次…耶稣,如果我坚持自己的想法,请不要介意…当时那伟大充满了智慧的大经师熙里尔还活着时,我们两个都相信默西亚已经驾临以色列。在一个严寒的冬天,曾有一道强光,神圣的光辉投射在寒冷的日子里!那天正是逾越节(参路二:4l)…人们正担忧五谷被冻伤…我当时听到了一些话,便说:‘以色列获救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五谷丰登,我们的心充满了祝福!在祂第一道的皓光中,被期待的那一位,已显示了自己!’事实上,我并没有说错。你们都该记得,那润年的丰收,那年有十三个月,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今年…。”
“是谁说的?你听到了什么?”
“一个…比幼童大一点的孩子…祂那纯洁无邪、温柔的脸上,散发出天主的光芒…我仍在想,如今即使过了十九年,却始终无法忘怀…而我也一直寻寻觅觅,希望能再度听到祂的声音…那充满智慧的话语…祂现在到底住在何处?我仔细反覆地思索…祂就是天主。以一个小男孩的姿态出现,免得人们受惊!祂就像天上的闪电,从南到北,由东到西,都看见祂的光芒划破长空。祂,那神圣的格体,在祂仁慈美善中出现;以一个孩童的面貌和声音以及天主的思想,游走在尘世间,向人类说:‘我是’。因此,我想…祂什么时候再驾临以色列?什么时候呢?我又想:应该是当以色列成为祂脚下的祭台时;可是现在我的心很痛,看见以色列的堕落而内心颤抖!啊!‘永不’…唉!多么残酷的回应!然而,事实确是如此!只要在我们心中,那‘可憎之物’(邪恶)仍然存在,(天主的)‘神圣性’怎么会降临到祂默西亚身上?”
“祂能,而且已经降临!因为祂是‘怜悯’。”耶稣回答。
114.9
加玛里耳沉思着,一脸疑惑地看着耶稣,询问祂说:“祢真实的名字是什么?”
耶稣站了起来,尊威地说:“我是那自有者。天父的‘思想’与‘话语’(‘圣言’),我是上主的默西亚。”
“你?我不能相信!虽然你的圣德很伟大,但那个‘幼童’,我却相信祂!祂当时说:‘我会给一个征兆…当我的时刻来临时,这些(圣殿)石头将会摇撼震荡!’我在等待那个征兆,以便相信。你能否给我这个征兆,好能说服我,你就是我们期待的那位?”他们两人个子都很高大,威风凛凛地站了起来。一个身穿白色细麻长袍,另一位穿着深红色的羊毛长衣。一个年长,另一位年轻。双方目光都炯炯有神,他们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对方。
耶稣的右臂原本搁在胸前,现在放了下来,像似宣誓,祂大声说:“你希望看见的那个征兆,你会得到的!我重申多年以前的话:‘当我发出最后一句话语时,上主圣殿的石头将会摇撼震荡。’你等待那征兆吧!你,以色列的法学士,一个正直的人,如果希望被宽恕及得到救赎,看到征兆后,要好好相信!如果你能提早相信,便能提早得到祝福!然而你不能。对那公义的恩许,许多世纪以来的错谬信念及林林总总的骄傲,像高墙一样阻挡了你进入真理与信德中。”
“你说得对。我等待那个征兆!再见,上主与你相偕。”
“再见,加玛里耳,愿那永恒之神光照你,指引你。”
众人也都回应了加玛里耳。他便和尼苛德摩、宾客若望及公议会的西满一起离去。耶稣、若瑟、拉匝禄、多默、热诚者西满和科尔乃略留了下来。
“他不会屈服的,我本来希望他成为祢的一个门徒!因为他举足轻重,对祢有关键性的帮助…可惜没有成功。”若瑟说。
“不用费心。风暴即将来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拯救我!加玛里耳如果不趋向我…他也不会反对基督,他是一个在等待的人。”
神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