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2月8日
102.1
门徒们在圣若瑟的大工作坊用晚餐。工作台当餐桌,所有需要吃的东西都放在台面;这里也充当寝室。另外两张木匠桌上放了草席,沿着墙边也都铺了草垫好能睡人,宗徒们彼此闲话家常或和师傅聊天。
“祢真的要上去黎巴嫩?”依斯加略问。
“如果答应的话,我从不食言!为了这件事我说过两次,也答应了牧羊人和约安纳的奶妈。我曾告诉奶妈,我会等五天!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多等一天,等到今天晚上,月亮升起,我们就动身出发。我们即使坐船去到贝特赛达,路途还是很遥远!我希望能够见到本雅明和达尼尔,让我的心喜悦。啊!你也看见过牧羊人的灵魂多么可爱!他们值得我去探访,因为就连天主,也不因光荣自己的仆人觉得有失身份;反而更彰显了祂的正义!”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注意祢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为了祢好,才这么说。”
“晚间没那么闷热,现在太阳停在狮子座不会很久,暴风雨过后也很消暑…但我重说一次,我不勉强任何人一同前往!每个人都必须出于自愿,参与我的计划及我的行列。如果你们有别的事要做,或者觉得疲倦可以留下,我们过些天再见!”
“祢既然说了,好!我得料理一些家务事…摘葡萄的时间也近了,我母亲要我去看几个朋友…祢了解我是一家之主!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
伯铎嘀咕着说:“幸亏他还记得有个母亲。”
不知犹达斯根本没听见,或者装作没听见,反正他对伯铎的咕哝没有反应。耶稣使了个眼神,坐在伯铎身旁的雅各伯也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两人都制止他不要出声。
“犹达斯,你可以去!不,你一定要去。我们必须顺从我们的母亲!”
“如果祢允许,我立刻出发!这样就能及时赶到纳因投宿,再见了师傅。朋友们,再见!”
“愿你是平安之友,并堪当常与天主同在,再见!”耶稣说完,其他的人也异口同声说:“再见!”
他们对犹达斯的离去,并不感觉难过,相反地…伯铎怕他改变心意,连忙帮他整理布袋,放在犹达斯的背后,送他到工作坊的门口,那门已经敞开,就像厨园的门打开了一样,好使闷热的房间能够通风。伯铎站在门口,看着犹达斯离去…当发现他真的走远了,伯铎扮了个鬼脸,滑稽地说再见!便摩拳擦掌得意地走回屋内。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动作表明一切!有些门徒一直看着伯铎,偷偷地笑了。
102.2
耶稣并没有注意他们,正端详着堂兄雅格,他那泛红又严肃的脸,停止了吃橄榄,于是耶稣问:“有什么事吗?”
“祢刚才说:‘人必须顺从母亲…’那我们呢?”
“不要良心不安。那只是人该守的基本原则,如果人选择了超性的道路和另一种父道,就应该渴望并遵守更高超的道路!而不必拘泥属血缘及肉体的规定。犹达斯在你和玛窦之前,先成为我的门徒,然而他一直迟滞不前,必须重新塑造!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们对他要有爱德;特别是你,伯铎,对他要宽容!我当然明白…但仍必须说:要仁慈。忍耐一个麻烦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修行!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是的,师傅…但当我发现他那么…那么…好啦,我伯铎,不该多嘴!师傅,反正祢都明白…我像帆布一样,如果风力让它绷得太紧…在压力之下,会嘎吱作响,我的内心一直有些事情破碎我…祢知道…因为祢不是个渔夫;根本不懂,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祢,如果帆绷得太紧,会扯断所有的帆脚索;若是个经验不足的渔夫,可能被瞬间扯断绳索的帆击昏…现在我就有这种感觉…我冒着帆脚索快要断的风险…那…比较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偶尔离开一阵子!犹达斯就像这股强风,他不在,我这张帆可以松弛一下,我也可以趁机重整快断的帆脚索。”
耶稣微笑地摇摇头,对于正直而暴躁的伯铎充满了怜悯。
102.3
从马路上传来一阵铁蹄的响声,和儿童的呼喊。
“祂在这里!祂在这里!停下来,人哪!”
耶稣和门徒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一匹浑身是汗的黑马出现在门前,有个骑士下马冲了进来,立刻俯伏在耶稣脚前,恭敬地亲吻祂的双脚。
他们惊讶地看着他,说:“你是谁?要做什么?”
“我是约纳堂。”
由于约纳堂的速度快得像闪电,原本坐在长板凳后面的若瑟,还来不及认出朋友,但他应声而起,大叫扑向匍匐在地的人,说:“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我在敬拜我心爱的上主!三十年的盼望,啊!好长的期待!就像等候孤寂的龙舌兰,经年累月后,终于忽然间开花了。实在令人欣喜若狂!而这喜乐更超过多年前的那一次!啊!我的救主!”
有些妇女和儿童及几个男人,其中包括撒辣的丈夫,善良的阿尔斐(即:当年的小雅飞)!他手里拿着还未吃完的乳酩和面包,他们都聚集在门口,也有些人进入屋里。
“起来,约纳堂!我正要去找你和本雅明以及达尼尔…”
“我知道…”
“请起来,好让我能亲吻你,就像我亲吻了你的朋友一样。”
耶稣将他拉起,亲吻了他。
102.4
“我知道!”这个穿戴体面,身强力壮的老人,他重复地说:“我知道。她是对的!并不是濒死病人的幻觉;而是她的灵魂听到及感觉到祢的呼唤!啊!上主我的天主!”约纳堂感动地说。当约纳堂恢复了镇静,并不浪费时间,他充满了钦崇及魄力,直接说:“耶稣,我们的救主及默西亚,我来是为了恳求祢和我一同回去!奶妈艾斯德尔跟我谈到了祢…但在这之前,约安纳(约翰纳)曾提及祢,她告诉我…啊!你们在一旁听我述说的,请不要笑我这幸福快乐的人语无伦次,因为我内心忧喜参半,除非听到祢说:‘我会来!’主!祢是知道的,我带着快去世的女主人一直赶路,这是怎样的一个旅途哇!从提庇黎雅到贝特赛达还好,但自从我们下船换乘马车,虽然我放了许多软垫,希望让她觉得舒适,而这趟旅程对她来说却是个折磨…我们尽量在夜间,凉爽时缓慢前行,但她还是受苦。到了斐理伯的凯撒勒雅,她吐了血,差点气绝身亡。于是我们停了下来…到了第三天早上,也就是七天前,她要求我…她是那样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像要死了…但当我叫她时,她张开了温柔的双眼,像只垂死的小羚羊在微笑;她那冰冷的小手,要我低头去听她游丝般的声音,她要求说:‘约纳堂,带我回家。要立刻回去!’过去她比善良的女孩还要温柔,而此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命令我!在这一刹那间,她的脸颊通红,双眼发亮…她说:‘我梦见提庇黎雅的家,来了一位面如晨星,身材高大,头发金黄;祂的眼睛蓝得像天空,祂的声音比竖琴还要悦耳!祂向我说:‘我就是生命。来,回来!我在等待你,好赐给你生命!’我要回去。’
我说:‘我的女主人,你不能!你的情况欠佳!等好一点,我们看着办。’我以为她是死亡前的幻觉!但是,她哭了——啊!身为我的女主人,这六年以来,她第一次发怒跟我说话,她居然坐了起来…在此之前,她完全不能动——她说:‘仆人,我要回去!我是你的女主人,你只管听命!’接着她吐血,倒了下来…我以为她死了…心想:‘反正都难免一死,还是顺着她吧!这些年,我都能令她满意,不要在最后关头惹她生气,自己也会遗憾终生!’这是趟艰苦的旅程!她只能在凌晨三点到六点的时间略为休息。我榨干马匹的体力,连夜赶回家去。今天下午三点才回到提庇黎雅…老奶妈艾斯德尔告诉了我…我才恍然大悟,是祢在呼唤她。因为正是同一天的同一个时辰,祢答应奶妈给她一个神迹时;祢也显现给女主人!她要三点后马上出发,她派我先来找祢…啊!请来,我的救主!”
“我立刻去!信德应该得到奖赏。谁愿意拥有我,就会得到我,我们走吧!”
“稍等,我给了一个年轻人一袋钱,要他帮忙找马,如果没马…三、五匹驴子或者更多都随他喜欢,但要立刻带来耶稣家!他们也该来了,这样我们可以尽快回去,我希望能在加纳附近遇到她,如果…”
“如果什么,约纳堂?”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我就是生命。她纵然死了,仍要活着(参若十一:25)!这位是我母亲。”
耶稣对她说:“我就是复活,就是生命;信从我的,即使死了,仍要活着;凡活着而信从我的人,必永远不死。你信么?” (若 11:25~26)
102.5
显然有人通知了‘童贞女’,她正快步走来,阿尔斐的玛利亚尾随其后。圣母说:“我儿,祢要上路了吗?”
“是的,母亲,约纳堂来了,我跟他一起去。我希望他能见到你,这也是我多留一天的缘故。”
约纳堂(参30.9章)先是双手交叉于胸前,他向玛利亚深深鞠躬,然后跪在地上,轻轻握住了她的裙摆亲吻,说:“我上主的母亲,我向你敬礼。”
善良的阿尔斐向好奇的旁观者说:“啊!现在你们该怎么说?我们是唯一不信的人,真该感觉惭愧!”
街上传来不绝于耳的铁蹄声。原来是一大群小驴…我(华多达)想全纳匝肋的驴子都被赶来了!为数众多,足够一个骑兵中队使用。约纳堂询完价,挑选了最好的几匹,他没有讨价还价。还带上两个纳匝肋人,以及另外几只小驴;以防万一铁蹄掉了,好有得替换。而最后这两个人也可以领回这些喧噪的驴群!两位玛利亚协助他们扣好了干粮袋及背包。
阿尔斐的玛利亚,对她的两个儿子说:“我把你们的床留在这里,当我触摸床垫,就像抚摸了你们;你们要听话,好配得上耶稣!我便欣慰了,儿子们…”她热泪盈眶。
圣母千叮万嘱,疼爱地抚摸着并协助耶稣,还要祂代为问候黎巴嫩的牧羊人,因为耶稣说了,在没找到他们以前,不会回家。
102.6
他们离去时已经傍晚,上弦月正缓缓升起。耶稣和约纳堂走在前面,其余的人尾随着。当他们还在城里时,前进的速度像踱步!因为许多人环绕着他们。但当出了城,便急驰而去,大队的铁蹄和铃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回响。
“她和奶妈在马车上。”约纳堂解释:“啊!我的女主人!能够让你幸福,我多么喜乐!我把耶稣带来了!啊!我主!有祢在这里,在我的身边!有了祢!祢的面容就像她所看到的,明亮如晨星(参默二十二:16)还有祢金黄色的头发,以及祢的眼睛蓝得像天空,祢的声音像竖琴般悦耳…啊!而祢母亲!有一天我的女主人会见到她吗?”
我耶稣派遣了我的使者,给你们证明了有关教会的这些事。我是出于达味家族的后裔(yì),我是那颗明亮的晨星。”(默 22:16)
“你的女主人会来见她,她们将成为朋友。”
“她们会吗?啊!对!她能够。约安纳虽然身为人妻,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她的灵魂却像童女般纯洁,她能够接近可赞颂的玛利亚。”
耶稣听到若望开怀大笑和其他人的笑声,转过头看。
“师傅,是我啦!是我令他们捧腹大笑。因为在船上我稳得像只猫…但在驴背,我像甲板上没拴好的圆桶,被风吹得东歪西倒。”伯铎说。
耶稣笑容满面地鼓励他,并告诉他这颠簸即将结束。
“啊!没问题啦,这些孩子们大笑,没有关系!就让我们把欢乐带给那善良的妇女。”
又是一阵暴笑声,耶稣再转过身来,伯铎喊着:“不,师父,这次我不告诉祢了。但为什么不说呢?好吧,我还是告诉祢。我刚才说:‘当我们的总理(犹达斯)发现,我们有机会和这么有身份的贵妇,昂首阔步同行,唯独他缺席的时候,他会恨得牙痒痒,咬自己的手指头。’他们才笑成一团。事实就是这样!我肯定,如果他早知道,绝不会有父亲的葡萄园要去照顾了!”
耶稣没有回应。
102.7
这段路程在健壮的小驴奔驰下,很快便走完了。明亮的月光中,加纳已经在他们的背后。
“如果祢许可,我先去将马车停妥,因为颠簸令她很受罪。”
“去吧!”
约纳堂策马飞驰而去。他们在月夜下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发现停在路边,有篷的深色大型马车。耶稣驱策祂的驴子快步前进,来到马车附近下了驴。
“默西亚驾临了!”约纳堂铿锵有力地宣告。
老奶妈从马车上冲了下来,投身在烟尘滚滚的道路上,说:“啊!救救她!她已经弥留了。”
“我来了。”耶稣爬进马车,里面铺了一大堆软垫;上面躺着一个纤细瘦弱的妇女!角落还放了盏灯和杯子以及水壶。有个年轻的婢女在哭泣,为病危的女主人擦冷汗…约纳堂赶忙取下一盏马车前的照明灯,走了进来。
耶稣弯下身,凝视着昏迷中的妇人,她真的在死亡边缘…那苍白、泛青的脸颊和小手与白色衣裳无异;只有她的浓眉和长长的黑色睫毛,给雪白的脸上添了一丝色彩。她的双颊,由于发烧猩红的颜色也完全消失,她的嘴唇带紫,因为呼吸困难,还半张开着。
耶稣跪在她身旁观看,老奶妈抓住她的手呼喊,然而她的灵魂已经在阴府的门槛,没有任何反应。那些门徒和两个来自纳匝肋的驴夫,也都围拢在马车的四周。耶稣将手搁在垂死的女人额上,她瞬间睁开了那朦胧的双眼,又再度合上。
“她听不见了。”老奶妈痛哭失声。
耶稣打了个手势,说:“母亲,她将听见,你要有信心!”耶稣呼唤她说:“约安纳!约安纳!是我!我在呼唤你!我就是生命。看着我,约安纳!”
那濒死的妇女,张开了她明亮动人的大眼,注视着弯下身来的面貌,欣喜地微笑起来…她的嘴角缓缓动了一下,尝试着要说话,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是的,是我。你来了,我也来了!我来是为了救你,你相信我吗?”
这垂死的女人,点了点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无法表达的言语,用眼神清楚明示了出来。
“好!”耶稣原本跪着,左手仍放在她的前额,现在祂挺直了腰杆,显示要行神迹的姿势,说:“我愿意,你痊愈吧!女儿,起来。”便挪开了手,站起身来。
不到一秒钟,雇撒的约安纳,在没有任何人的协助下,自己便坐起来!她喊了一声,投身在耶稣脚前,惊喜大声地说:“啊!我要全心爱祢,我的‘生命’。永远!是祢的!我永远是祢的!奶妈!约纳堂!我痊愈了!啊!快!快去告诉雇撒,好让他来钦崇上主!啊!请再降福我,再次,不断地!啊!我的救主!”她又哭又笑,不停地亲吻耶稣的衣服和双手。
“是的,我降福你。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呢?”
“什么都不需要,上主!除了爱我及允许我爱祢。”
“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啊!一个孩子…上主,就依祢的意思。我把一切都献给祢:我的过去、现在及未来。我欠祢一切,我也把一切都归给祢。只要祢认为好,请赐给祢的婢女!”
102.8
‘那么,我赐给你永生。喜乐吧!天主爱你。我得离去了!我降福你及降福你们众人。”
“不,我主。请停留在我家,就是现在,啊!花园开满了玫瑰,让我有幸与祢一起回去!啊!我太幸福了!”
“我会来,但现在我和门徒一起。”
“他们也是我的弟兄…上主!约安纳将为他们准备一切食物和饮料以及点心,就像我为祢准备的一样。请让我有这个荣幸!”
“好,我们去!先打发这群驴子。路途已经不远了,你们徒步而行,跟在马车后面;我们缓慢行驶,好让你们都能跟上!再见,依市玛耳和阿协尔,请代问候我的母亲及朋友们。”
那两个纳匝肋人愣在那里,他们带着热闹的驴群离去。与此同时,回程的马车满载着幸福和喜乐,欢欢喜喜地归去!门徒们成群结队地走在后面,谈论刚才所发生的事。
神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