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6月20日

195．1  这是个雨天。伯铎所作的，与木马屠城故事里的埃涅阿斯正好相反。故事中男主角背着父亲逃难，眼前的伯铎扛着小雅贝沿着水洼嬉戏…孩子骑在他的肩上，在宽大的外氅和伯铎花白的发间，露出头来，小雅贝双手圈着伯铎的脖子，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怎么老天不保佑我们？”依斯加略嘟哝着，因为大雨把泥巴溅到了他的衣服而烦躁。

“嗯！可以避免的事很多呢！”恩多尔的若望回答。他单眼凝视着英俊的犹达斯，我(华多达)猜，独眼的视力不会比双眼的差。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期待恶劣的天气为我们转好，帮助不大；我们应该关切邻人，要比几滴雨和泥浆来得重要！”

“的确，但我喜欢整洁干净的进城。我有很多朋友在那里，有的身居高位。”

”那么，你要小心别跌倒。”

“你跟我开玩笑？”

“不！我是个老教师…也是个老学生。从我出生就一直在学习。首先，我学会了以隐居去体验生活；从生活中认清了世态炎凉！我曾经伸张无谓的正义，认为人定胜天；天主却以内疚来惩罚我，社会以脚镣对待我；这样我成了正义的牺牲品！如今，我终于学到了如何‘生活’。我既然是老师又是学生，你将发现，我很自然就会说教。”

“但我是个宗徒啊！…”

“而我是个不幸的可怜人，不该向你说教。但是你看，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我原以为自己是塞浦路斯受人尊敬的教师，可以尊严终老，结果却成了杀人犯，被判终生监禁。

但当我举刀复仇，愤世嫉俗拖着脚镣行走时，如果有任何人告诉我，你将成为那‘圣者’的门徒，我会怀疑他的脑袋是否正常！可是…我却在这里。所以，我的经验或许给你这位宗徒，一个很好的借镜；因为是我的经验，而非我的圣善，这我连作梦也不敢去想。”

“那个罗马人称你为戴奥吉尼斯(哲学家)，是正确的。”

“没错。戴奥吉尼斯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但没找着。我比他幸运…以为找到一个女人，结果是蛇蝎；以为遇见了一位好友，却是奸夫！多年来的漂泊，经历了如此的过往，导致我精神错乱！最后，找到了‘人子’那‘圣者’。”

“我只认识以色列的智慧。”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已经掌握了得救的途径。但你现在也拥有学问，或更好说是天主的智慧。”

“那是一样的。”

“啊！不！就像雾茫茫的天气，和阳光普照的对比。”

“好！你急着教我吗？但我不喜欢。”

“让我说！从前，我习惯对孩子说话，但他们心不在焉。然后我跟阴影说话，阴影诅咒我。此后，我向鸡讲话…它们比较好，远超过前两者。现在我和自己谈话，因为我还不能对天主说话…为什么你想阻止我呢？我只有一只眼睛，矿山摧毁了我的健康，多年来又患了心疾，至少让我的心灵有所收获…”

“耶稣是天主。”

“我知道，我比你更相信！因为藉由祂，我才得以重生…而你没有。无论祂多么友善，祂还是天主；我这个卑微可怜的人，绝不敢像你一样，对祂没大没小！我的灵魂和祂说话…但我的唇舌不敢；我想祂感受到我的灵魂在哭泣，是出于感恩和忏悔的爱。”

195．2  “真的是这样，若望。我的确感受到你的灵魂。”耶稣介入两人的对话。犹达斯羞愧得满脸通红，恩多尔的男人充满了喜悦。

“我感受到你的灵魂，这是真的。而且知道你的想法。你刚才说对了，当你在我内被塑造时，你身为教师的经验和勤奋学习的态度，对你有很大帮助！说话，说话吧，包括对你自己说话！”

“师傅，不久之前，有一次祢告诉我：‘人对自我说话是不对的。’”犹达斯出言不逊。

“没错，我的确说过。但那是因为你的自我在发牢骚。这人并非抱怨而是默想，目的很善良。他没有犯错！”

“总之，是我不对！”犹达斯咄咄逼人。

“不，是你的心不耐烦。但天气不可能日日都晴朗…农民期待天降甘露，祈求上苍偶尔下雨，这是件善事。还有‘此时此刻’也是仁慈！你看，从阿塔洛特-加龙省到辣玛，天边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我们已经越过阿塔洛特-加龙省，通过辽阔荒芜的山谷，到达这欣欣向荣的乡间，太阳也从云缝探出了头来…。

当我们到达辣玛，距离耶路撒冷只剩下36个斯塔狄的路程(约6．6  公里)。越过那座山，会再度看见圣城。那山丘就是基贝亚人，犯下了可怕淫荡罪行的地方{参民廿：4—5}！淫欲真是恐怖啊！犹达斯…”

犹达斯没有回答，他愤然抬脚踢溅水洼。

195．3  “他今天怎么啦？”巴尔多禄茂问。

“别说，以免约纳之子西满(伯铎)听见。我们得避开各种纷争…别让西满扫兴，他和孩子正乐在其中。”

“是，师傅。但这样不对，我会告诉他。”

“他还年轻，纳塔乃耳(巴尔多禄茂的别名)，你也年轻过啊！”

“是…但…他不能对祢无礼啊！”纳塔乃耳不自觉地拉高了嗓门。

伯铎快步走来，问：“什么事？谁无礼？新门徒吗？”伯铎看着恩多尔的男人；恩多尔的若望明白耶稣是在调教犹达斯，便故意回避，去和阿尔斐的雅格及热诚者西满说话。

“一点都没有。他像个小女孩一样恭敬我！”

“啊！那好！否则…他唯一的眼睛也有危险。嗯，一定是犹达斯了！…”

“听着西满，你跟你的小朋友去忙吧！你刚才把他从我身旁带走，现在又想在我和纳塔乃耳闲聊时打岔，难道你不认为管太多了吗？”

耶稣温和地微笑，使得伯铎对自己的想法有些犹豫…他凝视着巴尔多禄茂…巴尔多禄茂仰起鹰钩鼻的脸，望着天际…伯铎的疑云消失了。

伯铎的注意力，被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圣城，完全转移了焦点。近在咫尺的圣城，在群山环绕、橄榄树及房舍的包围下，气势磅礴，美景尽收眼底！这是每一个以色列人的感动与自豪。

犹大省四月和煦的阳光，很快晒干了大道上的石板，水洼消失了。宗徒们站在路旁整理仪容；他们放下卷起的长衣，在清澈的溪水中，洗涤自己沾了泥泞的双脚，梳理头发，披上外氅。我(华多达)看见耶稣和每个人都这样做了。

195．4  进入耶路撒冷一定是件大事。节庆的日子，接近城墙就像晋见君王！圣城是以色列人‘实质’的皇后。今年我(华多达)发现了此事，因为我注意到群众和他们在总督府路上的表现；不同的家族，从这里开始列队前进…妇女一组，男人另—组，孩童跟随其中之一。所有的人都非常安静严肃，鸦雀无声。有些人迭起自己的旧外衣，从行李中拿出新的一件，或换上新鞋。他们的步履端庄，到达了圣职的等级！

每一组行列中，都有一位独唱者领唱，群众高唱感恩歌，吟咏赞美诗和光荣的达味古老圣咏…人群彼此的眼神充满亲切，仿佛都因看见了上主的殿宇而得到抚慰。他们凝视着圣所，这一座方方正正巨型大理石的建筑物，上端是金色的穹顶，位于雄伟圣殿广场的中央，就像一颗耀眼辉煌的珍珠！

宗徒们的行列如下：耶稣和伯铎走在前端，两人之间是小雅贝；他们后面是(热诚者)西满、依斯加略和若望；然后是安德，他坚持恩多尔的若望，要留在自己与雅各伯中间；第四排是主的两位堂兄和玛窦；最后是多默、斐理及巴尔多禄茂。

耶稣以悦耳有力的男中音，醇厚优美的嗓音，引唱了第一句。犹达斯依斯加略以纯男高音，和若望少年般的清澈嗓门，及耶稣两位堂兄的中音，加上几乎是男低音，却仍属于中音的多默，一同答唱…其余没有美声天赋的，低声跟着高手咏唱。

小雅贝天使般银铃的唱腔，伴随大人雄壮的歌声；他唱得非常好，也许是娴熟圣咏一二二篇的原故：“我喜欢，因为有人向我说：我们要进入上主的圣殿{参咏一二二：1)！”雅贝的小脸，几天前特别忧愁，现在显得开朗喜悦。

城墙近在眼前，他们到达了鱼门，街道挤满了人群！

他们直奔圣殿做第一次的祈祷。然后来到平静的革责玛尼庄园，享用晚餐和休息。

远赴耶路撒冷的旅程己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