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修和的动态-爱主永不迟-天主教星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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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修和的动态
     

  一九四四年宣布法国光复时,我住在西南部一个小村庄里。当外国军队撤退的消息证实后,教堂的钟声齐鸣,村里的两家糕饼店开始烤制一炉又一炉的新鲜面包。村民挤在店里,争先恐后地抢购的热闹情形令人兴奋。欢乐的气氛混合着新鲜出炉的面包香味。那面包是一个象征,有重获自由的意味。

  当以色列子民终于抵达客纳罕时,大概他们也有这种感觉。他们再次能吃到用小麦或大麦烤的真正的面包了(苏5:11-12)。当然,他们也很感激上主赐给他们的玛纳,但天主给他们的份量仅够维持他们的生命。无论这维持生命的口粮,对于远征或打仗是多么切实有用和价值多大,但有那一个先锋或士兵不梦想胜利后他可得到一顿真正的食物?

  浪子的父亲在失而复得的儿子回家后,杀肥羊大事庆祝。依撒意亚先知告诉我们,永生将由一次盛大的宴会开始(依25:6)。同时,在离开祂“自己”的门徒以前,耶稣甚至把自己的身体和胜利的葡萄酒送给他们,陪伴他们走完这尘世之旅。“你们的祖先在旷野中吃过玛纳,却死了,这是从天上降下来的食粮,谁吃了就不死。我是从天降下的生活的食粮;谁若吃了这食粮,必要生活到永远。我所要赐给的食粮,就是我的肉,是为世界的生命而赐给的。”(若6:49-51)教友喜欢称圣体为“旅途中的粮食”(Viaticum,教会的专有名词,意指临终圣体)。在我们现世这段旅程中,它可以加强我们的力量,和滋养我们,直到我们抵达天国为止。

  “旅途中的粮食”,不错,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名词,但它含有以上所说的,“维持生命的口粮”的意思。圣体与它最大的差别是,圣体给我们(以维持生命的口粮的形式)的是,战胜孤独和死亡的最后和完全胜利的面饼。在回忆耶稣的苦难与死亡的同时,它也给我们复活基督的临在。透过雇基督面对痛苦、肉体的酷刑、内心的孤寂、和充满憎恨的矛盾而来的焦虑,圣体给我们带来的基督为我们赢得的无价之宝:与天主及我们的弟兄的和好、获得生命的许诺和透过爱的共融。这是给予力量的面饼和酒。

  是的,圣体真正概括了修和的动态:它是一种力量和天主白白赐予我们的礼物—凭着这两种物质,它可以要求我们离开我们迂回的不幸、可笑的隔离和遮盖我们的理性的激情;它可使我们成为主盛宴中的贵宾,由主亲自用祂自己和喜乐的面饼侍候我们。让我们进一步讨论天主之份奇妙的礼物,以及我们认识和接受它的困难。

  爱的无限的资本

  修和?这是在基督之内给予我们的。不错,我们都明白,真正的修和尚未实现,不过,我们不要忘记,修和是绝对可能的。我们可以用两次大战之间的时期来比较。从美国挟持着他们大量的潜力参战那一天开始,盟国最后的胜利实际上已如囊中之物了。现在,让我们看看:使人成功地与他自己、与他的弟兄、与天主修和的潜力是什么?依撒意亚对人抱着这样的希望“众人都把自己的刀剑铸成锄头,将自己的枪矛制成镰刀;民族与民族不再持刀相向,人也不再学习战斗。……在我的整个圣山上,再没有谁作恶,也没有谁害人,因为大地充满了对上主的认识,有如海洋满溢海水。”(依2:4;11:9)我们需要怎样做才能开放大量有关天主知识和水泉,使它自由地流入每一个人心里,使人能结出和平和友爱的果实呢?

  圣若望给我们的答案是:“凡有爱的,都是生于天主,也认识天主。那不爱的,也不认识天主,因为天主是爱。天主对我们的爱在这事上已显出来:就是天主把自己的独生子,打发到世界上来,好使我们藉着祂得到生命。爱就在于此:不是我们爱了天主,而是祂爱了我们……既然天主这样爱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彼此相爱。”(若一4:7-11)如果这些话只是空言而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基督信仰就完了,人可以自由地追逐流行的意见以满足他自己的希望。不过,如果圣若望这番话包含了启示和基督徒的革命的要旨,那么,我们与这革命接触,它会在我们之内留下它的影响。

  只有毫无保留地投入爱的无限的资本,才可以使人类避免破碎而化成粉末。只有自由和无条件的爱所产生的安全感,才可以对抗分裂、分离和隔离。如果在人类的团体中再也找不到这种爱,那么,毫无疑问,绝对的暴力、不可原谅的憎恨的思想、极端的种族主义、卑劣的反闪族主义、内战,将直接侵入人类的团体。我们现在的焦虑,难道不是因为这些暴行已在我们这时代发生,我们很容易就会再度成为它们的猎物吗?

  爱的无限的资本……多么无力的字眼!是这样的淡而无味!然而,这些字眼应该像鲜红的血液流过我们血管一样充满活力。不要紧,我们只是利用它们作为激发耶稣有活力的真实和有生命力的临在。耶稣生活在我们之间。无论你怎么解释,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们真能充份意识到真实的耶稣,知道祂是谁吗?因为祂藉谦虚的表现、审慎的言辞、默默地承担祂苦难的态度,来到我们中间,因此许多人都很轻率地以他们贫乏的人性的标准,来衡量祂的价值。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耶稣仍然是隐藏的,尚有待发现。我们对爱的了解是如此有限,以致我们不知如何辨认这到世上来,并在人群之中投下火把的永恒之爱。这爱就是耶稣。我们喜欢想像一个透明的耶稣,其实祂只在一瞬间显圣容而已;一个夸张的耶稣,然而祂却是纯朴的化身:我们从本纳诺的日记最后的几行中,可看到他这一点的了解是多么真切:“认为天主之爱是一种屈尊的爱,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天主对祂的受造物之爱是这样的深切,我们只要沾上这份深切的爱一丝一毫,我们就要完全被它完全熔化和消灭。这就是为什么,天主把祂对人的激烈的爱,隐藏在耶稣受苦的心深处。”(一九四八、一、十八)

  正如有人不知道他们正居住在一个宝藏上面或甚至一座火山之上一样,大部份人也不知道,这隐藏在耶稣受苦之心深处的神圣之爱,实在已白白地、慷慨地倾注在那些藉着隐藏的生活、藉着谦虚的态度和对全世界的关心而肖似他的人们身上了。那些知道这宝藏就藏在人群中、在繁华的都市里的人们,明白为什么修和仍有希望,为什么在邪恶蹂躏整个家庭、国家和盟国以前,仍有希望阻止它。

  我每次听到,在一个家庭中,一位最谦虚的成员有力但不动声色地影响家中其他成员的故事,我就觉得非常惊奇。在这个家庭中,这是一个不引人注意,但很主要的职务;这是神圣之爱伟大的根源,神秘地转接到那些不知不觉受它改变的人们身上的结果,这种爱,只藉着它的临在和无言的善起作用。

  让我再举一两个例子:欧嘉丽加入西班牙的圣衣会许多年后有一次禁不住赞叹说:“到现在为止,全世界有一万七千名圣衣会修女,她们已完全摆脱固执己见和眷恋世俗的重负,而获得心灵自由,为那些不能爱的人而爱;为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而坚守信仰,度祈祷、静默、补赎的生活,以便有一天,和平能统治人间。”(By the Guace of God,Seuil,1973,p.141)

  一九三八年去世的苏联艾托斯的瘾修士:施罗安,是那些无论生活在瘾修院,或基督徒世界的任何角落,一生都完全奉献给天主神圣之爱的人之中,最特出的例子。施罗安说:“圣神教导瘾修士应该爱天主和这个世界。也许你以为这些为全人类祈祷的瘾修士,再也不存在了;但我告诉你,如果这些祈祷的灵魂消失了,巨大的灾祸和破坏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Abbaye de Belle-Fontaine Edition,p.58)“除了像为自己祈祷这样为他人祈祷之外,我再没有别的愿望了。为人类祈祷的意思就是:把自己的生命交出来。”(56-57页)“永远不要以暴力对待自己的弟兄;永远不要判断他。以爱与温和使人信服。骄傲与粗暴驱除和平。爱那些不爱你的人,并为他们祈祷。”(52页)这些都是令人敬佩的教导,不是吗?但唯有深信的无限的资本,深藏在耶稣基督受苦之心深处之人,和那些能从这根源取得丰富的宝藏的人,才能实践这些教导。

  我们都是浪子

  人人都熟悉路加福音的浪子回头的故事(路15:11-32)。如果我们不仔细研究这个比喻的涵意,我们怎能讨论与天主修和的问题呢?再说,这个故事对我们现代似乎特别适合。每天我们都可听到孩子离家出走的新闻。不过,这个故事也许不如我们所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越来越体会到,人人都必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对自己的选择负责。除了因为误解、抗拒或甚至在离家时所引起的反叛,使我们感到的遗憾之外,我们再也不能从离家这件事中看到什么悲剧的意味。许多聪明的父母也明白这一点,不认为子女们要求离家去体验生活,或如一般人所说“年轻时糊涂事”,一定是一件错误的事。我们应该明白,人自由地受教育以做真正自由的人,是我们这一代最明确的需要;同时这也是我们有最少经验和最不能胜任的工作。做父母的,要在赞扬偏差与压抑创新的两个极端的做法之间,求得适度的平衡,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还有些父母慈爱同时又专制。

  诗人励奇把我们这一代的思想表露无遗:“你很难令我相信,浪子回头不是关于一个不要接爱爱的人的故事。”为什么拒绝爱?因为,照励奇的解释,这是一种不知如何与赤子之心融通的爱;是一种正如现代表青年所说的企图暗暗地“救他”的爱。孩子一出生,“几乎一切都已决定了;细节可能会有更动,但大体上说,你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等待的,他们已按自己的愿望,为你的存在计划好一种生活的孩子。”(The Diary of Malte Laurids Brigge,Vol I.Paris,Seuil,1966,pp.694-695)父母这样爱他们的子女,无疑是在剥夺他的人格,剥夺在他之内仍然是自由的、尚未驯服、尚未决定的一切。因此,孩子选择了逃跑而不愿服从父母。父母说他们失却了孩子;但孩子说,如果他留在父母身边,他自己和他人就要失去他,因为他放弃了在困难的冒险生活中,寻求自我的挑战。

  在我们的时代,许多人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抗拒天主。这种错误的天主观念是从那里来的?由于,错误的判断,懒于寻求天主,对自己的文化遗产不正确的了解。甚至教育者都成为其牺牲品的错误等等。无论它的成因是什么,对于很多人来说,天主就是一个专制的形象,一个绝对的权威,一种全能的父权,一份过分保护、过分无所不知的爱。心仍然是狂野和尚未驯服的现代青年,他们只能逃避这压倒性的临在,因为这临在似乎禁止人随意追求幸福、自由和自然且自发的爱。

  现代的父母和教会代表尽力以他们所知的方式,对付浪子的权威。很不幸,他们的态度,常常混杂着太多的埋怨和指责,责备青年不知恩,对青年的行为过度悲伤,无能为力的感觉和对孩子的抗拒。他们的骄傲使他们要求孩子保持沉默,希望他回头,同时渴望在他回头时给他一番教训,以使悔改的孩子能深信旧方式是对的,同时要表示只要孩子返回正“规”,一切都可以宽恕。

  可是,耶稣的比喻的力量是在于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教导。在比喻中,做父母的并没有对儿子的决定下判断,也没有阻止他离家,更没有因此而呼天抢地。他认为儿子的离家是一种损失,他毫无怨言地忍受这痛苦。不过,他既没有忘记儿子,也没有亲自出面干预和解决问题。他继续爱儿子,渐渐地,他的爱加深而以一种新的形式表现。我们可以了解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在儿子回来的一刻,父亲的喜乐,自然奔放;没有指责,只不温柔和欢呼。除非他的心已经改变,否则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当孩子从一种经验漂泊到另一种,直到最后终于陷入绝望的悲伤之中,而父亲的体谅也越来越加深;最后,他终于能欢欣地迎接儿子归来,再也没有以过分保护的爱压倒或禁锢他的儿子。我们觉得父子都是在一个全新的基础上相见。父亲再也不努力把儿子拉回家庭传统不变的方式。他们的会晤是从心的一个新的层面开始的,在这个层面上,只有他们可以互相了解。这点我们从长子的反应可得到证明,他依然停留在惯例的、平常的服从的阶段,再也不了解他的父亲,而且觉得自己被排斥在这“奇异”的团圆之外。

  你明白这个比喻的意义吗?首先,让我们说,天主的爱(见于天主圣三)绝对需要转变,以便减少它的专制性!人自己应该对任何错误的天主观念负责,无论这些观念是由于错误或无知而形成。不过,让我们先默想天主降生为人的奥迹。我们想像这次的“降生”,是天主圣三“会议”的结果,会议决定天主再度会晤人。向人显赤天主对他的爱的深度,最好的方法就是降生成人。似乎在这许多世纪以来,在天主这方面是沉默,在人方面是悲伤的漂泊时,天主自己也在寻找正确的方式,以便最后,当祂在“耶稣基督受苦之心的深处”,隐藏祂巨大的释放的力量后,人能从耶稣基督的形体认出祂。

  天父之爱,并不透过耶稣,向我们表示这是系于古老的宗教制度的爱,这种爱只有那些仍处于比喻中的长子那种精神阶段的人才能接受。相反,天父之爱在耶稣内与我们所说的人心尚未驯服和野性的部分相连结,随时准备接受幸福的挑战,因此也常被罪、屈辱、悲痛和对他的自由的妒忌所损伤,但仍然中心。忠心到足以承认自己的限制和错误;自由到足以接受他最初否认的祂;愿意随时在惊奇和欢乐中发现天主与他所想像的不同,发现原来他现在可以称祂为“父”而仍然能忠于自己。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冒险!我们每个人是在这个伟大的冒险的那一个阶段呢?在我们之间,我们觉得自己和对方是在那一个阶段?因为如果天父失去了祂的子女,让我们不要忘记,祂的子女也彼此丧失了:国与国之间,被独断的、致命的疆界所分裂;种族被纷争,家庭被不同的意见而分裂!在教会之内,我们可对基督徒分裂成许多不同教派的事实作些什么?持什么态度?但愿福音的这个比喻能激发我们去承认爱的真正意义;承认爱不仅是我们想出来的陈腐和“理性”的概念而已;承认爱是唯一能把世界团结起来,使它能避免陷入更深的不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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