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撒格饶歌生于法国奥尔良时在一六О七年一月十日。年纪少长在本城耶稣会学校读书,遂进了芦昂城Roren的初学院。在那里教授文学以后,往巴黎京城去读神学,也充任过大路易学校的学监。在文学上出类拔萃的他,竟一味羡慕传教士的生活。当时耶稣会士在阿比西尼亚为主受苦的不在少数,因此那烈日炎天的非洲便成了他的梦想地,天主却愿欲教他往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去传教。一六三六年初,他一晋升了铎品就领了往那里传教的的使命。一到那里被遣往休伦教区,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行程还是非常的困难:在圣罗稜士河中不遇急流时尚可航驶船只,一遇到急流时就得离船上岸,把船上所有的一切都背在身上,还得把船抬到隔绝的岩石那边去。晚上找个洞穴,里面点上把火,这就是安身的地点。平日居住的房屋也是这样的洞穴。外边冷得厉害,里头热闷得很,洞上边有一个烟窗,可是烟气冒不出去,所以呼吸非常不便,传教士们只得把嘴浸在雪里以便呼吸。虽说如此他们却不受伤,夜间从烟窗中仰观美妙的星天,他们给在欧洲的朋友们写信就说自己常是月下寝眠。
为饮食一节简单极了:有什么吃什么,找不着鸟兽时只用些新树芽 嫩树皮来垫垫牙齿,哄哄胃口就算完事。对于说话上也很不方便:要说话就不得不学习休伦的方言,当先的文学教授,竟在妇女孩童指导之下拙口笨舌地学习那喉音的方言。
当时正逢文艺复兴时代,文学在法国居然占了头把交椅,像饶歌神父这样的精密文学家,如果返回巴黎芦昂等处,不将要有惊天动地的大声势吗?他却把这个牺牲献给天主,毫不难受反悔。步武他的后尘,奉献这样牺牲的耶稣会士也不在少数:例如圣耿加禄给他的胞弟写信说:“传教区中的生活是不方便的,我有时想念祖国的快乐……但我随后向自己说,留着这些快乐到天堂上再享受吧!”又如圣石报恩先前在土鲁斯城中充任过修辞学教授,及至到了那里学不会野人的言语,有时不免灰心败兴,想返回本国能以施展自己的文学本领;一年圣体瞻礼日他为彻底效法被钉的吾主耶稣,于是发愿至死不离休伦传教区。
人的躯体,本不是铁打的铜铸的,怎能久度这样过于苦身克己不顾性命的生活呢?饶歌神父因此酿成重病容色憔悴异常。可惜药房也是不齐全得很,不是缺这就是少那。吃的药是以马齿苋做剂用醋为引的,饶歌神父的一位同伴写信道:“我们可是养着一个雌鸡,她却不天天生蛋。再说病人这么多,一个鸡蛋够谁吃的?悦人心目的是看没病没恙的我们等待这一个鸡蛋,以后还得商议应当给谁吃,看看为谁更要紧,病人又都你让我我让你。谁也不肯吃。”
七年以后有一天饶歌神父在自己本会小小的圣堂里向着圣体照常恳切祈求道:“吾主耶稣啊!教我大量饮你的苦爵吧!”他也好像听见吾主耶稣回答他说:“我听了你的祈祷,我要允你的祈求。”
果然不多几天以后,上司向他提出往魁北克去给教区办买用品的建议。此等旅行危险得很,因为圣罗稜士河岸上,到处有夷老瓜野人侦探。事后饶歌神父谦下地写信道:“上司只向我提议此行,并没给我出命。我于是甘心乐意地满口应承,省得教比我强的人去冒我们明见的危险。”
饶歌神父心平气和地行了常年的避静,又办了个总为神工就起身往魁北克去了。这原是个舍身致命的良好机会,他怎肯放弃不乘?不多几时以前—一六三九年—勃肋勃费神父曾发愿说:“吾主耶稣啊!如果-祢的大仁慈不嫌罪仆卑贱赐致命大恩,我誓死不愿辜负。为此遇有为祢舍生的机会我总不躲避。……吾主耶稣啊!从今以后我把我的热血与生命全奉献给祢。”这是何等慷慨勇毅呀!
于是饶歌神父携带着少数的伴侣动身往魁北克去,一路顺利毫无阻碍。一六四二年八月三日正在往回走的时候,忽有一群夷老瓜人从圣罗稜士河边的芦苇中闯出,拦住去路,尽数拘拿同人。至于饶歌神父虽见有隐迹潜踪的机会却不肯利用,于是从河里汲了一些水,忙着给几个保守奉教的付了洗礼,就自动地交付了。事后他写道:“那时还有好些未领洗的人,我怎能离弃他们呢?”
夷人另外乐意在他身上泄怒解恨:咬脚的咬脚,啃手的啃手,把指甲连两个拿圣体的食指都给嚼没了。神父念想往后再不能举行圣祭了,心中忧伤至极,但是圣教会待受过致命痛苦的他,真如慈母一般,教宗物尔巴第八位恩准一切的特宽,还说:“基督的致命者不能领基督的血,实在于情理说不下去。”可是饶歌神父对将来的事一字不知,只是忧伤。夷人把他们捆绑起来搁放在船底下,又从圣罗稜士河往回返。夷人的看守者为消遣取乐起见,在他们即刻生脓的创伤处,钉些铁锥木屑。在大陆上行走时,身被重伤的他们,简直做了牛马。一不得饱食,二不得安眠,除此以外还有更大的苦痛等着他们哩。
几时遇见夷人的群伙,就演出一剧鲜血淋漓,惨不堪言的苦剧。他们排成两行,教饶歌神父及其同人从中经过,那时棍棒刀剑登时齐下,没头没脑地打个血架,肉块在刀下乱飞。夜间让孩童在他们身上习练惨忍的手段。
饶歌神父与其同伴辅理修士顾斌都几乎成了臭烂不堪的死尸了。但是他们还得给夷老瓜某家当妈隶,顾斌不久也就为主致命,手持得胜枝升开去了。有一天这位辅理修士在一个孩童额上画了个十字圣号,一个夷人看见此事,怒气冲天非杀死他不解恨。不久某日晚上他见这两个奴隶正在树林左近行走祈祷,就趁此良好机会急忙走上前去,举起铁斧来猛然一击,顾斌的头颅应声落地,得到了致命的荣冠。以后居住在夷老瓜地方的耶稣会士,只有形单影只的饶歌神父了。
饶歌神父给人家打猎捕鱼实不容易,再加手指残缺更觉困难。身穿几件破衣烂裳,背着用具东奔西跑南来北往地走那无止境的路程,严寒时节在冰天雪地中创伤又冻裂了。凡他经过的地点,都有鲜血淋漓的足迹存在,历历可数。为补养气力休息身体,不过吃把玉蜀黍,找个洞穴,放上些须小树枝就此安眠!
如果心中有天上的慰藉神乐还能轻减这致命的痛苦,岂知天主当先尽量地坚固了自己的忠仆,临时也好像淡然模然的样子。恐怖地狱的观念垅断了他的心灵,看着已往的生活充满罪过缺失,念及将来相信死前不能领受临终圣事,地狱的永罚就在目前。这都是炼路上深奥难明的密秘!
虽说如此饶歌神父却始终如一,坚持到底,勇毅不凡地度他耶稣会士的生活。按照时势环境,履行事主救灵的职务,在松树底下安置了一种圣堂,树身上面刻有十字圣号,跪在雪堆上行每天的祈祷,常年的避静,虽然冷风砭骨也和在祖国中的安静修院内没有半点分别。还按力所能为的施行圣事,给临终婴儿付洗,安慰被囚的休伦教胞。最令人纳罕的是法人愿欲把他赎回来,他竟建议反对,曾给省长神父写了一封密信,内中有这几句话说:“吾主耶稣既把我同他一齐钉在这十字架上了,我信赖圣宠的扶助,决意死活不离。不然的时节,谁安慰被捕的法人呢?谁给他们赦罪呢?谁提醒休伦教胞行善避恶呢?谁开导新近被捕的俘虏呢?受刑罚时有谁坚固他们呢?有谁给应受死刑的人付洗呢?谁照顾临终婴儿的灵魂呢?谁开导其他诸人啊!”“吾主耶稣把我同他一齐钉在这十字架上”这句话,真是说得至情至理。这原是圣保禄宗徒的道理,也是圣依纳爵神操的道理:“拣选贫穷,同贫穷的耶稣在一齐,拣选轻慢凌辱,同饱受凌辱的耶稣在一齐。”实在不是毫无效果的空话呀!
那一整年饶歌神父共计付了七十次洗。那时忽然听说夷人就是不即刻处以死刑,也不让他再办传信的事业了,同时荷兰总督请他乘着将要开驶的船逃走。饶神父起初不肯依从,只因别人再三苦求才答以先在天主台前审量一夜,然后再定从违。他夜间祈祷中,明见在夷地久留也是无用,第二天才给了逃走的同意。这位忠仆非把耶稣的事业完成了以后是不肯停止工作的。他的逃走简直是一种圣 迹,两个月以后于圣诞瞻礼前日到了法国海岸。一六四四年一月五日到了拉纳,在耶稣会修院中听上司的吩咐调动。
饶歌神父回到祖国以后人人惊讶佩服,他如果愿欲在本会修院安安静静地享自己的天年亦无不可。但他饮过吾主耶稣的苦爵,口中还有那一种旨趣,故此回国不过两三个月,就又求着往加纳大去传教。于是又辞别自己的老母亲,重新搭船放洋前往加纳大去,本年六月已到了圣母城—现今的蒙特利尔.
当时本地的战事非常激烈,夷老瓜杀人放火残酷异常。但因力尽筋疲不能支持的缘故也就求着讲和。为使各个部落,全体一致通过酋长们在魁北克议决的和约,法国方面必须遣发一位代表去,加纳大殖民总长想教饶歌神父去。圣人到底还是人:饶神父一得了这个信息吓得心惊肉跳,给会长神父写信说:“我想起已往的事来,本性怕得利害战慄不止。”但是随后他又继续说:“不错,神父呀!凡是吾主耶稣愿欲的,我也愿欲。就是牺牲千条性命也不含惑。”于是饶歌神父以代表的资格起身前去。夷人中有好些先前曾难为过饶神父,那时扮作不认得他,认可了他所提的议和条件,从此与法国复归和好。
此等和约实在靠不住。迷信的夷人忽见传染病到处流行,毫不迟疑地归罪于同盟国了。从此仇心复发,抛弃议决的和约,重操恶仇的手段。饶歌神父对于以上各节却一字不知。那年十月间他偕同雷朗德从魁北克往夷人那里去过冬,不料途中遇见了一队手执武器的人马,见面以后二话不说就把神父捆绑起来,解送到一个村庄去了。先前饶神父被拘一年有余所住的地点,正是那个村庄,这次致命的机会可真地来到了,得胜枝不久就得到手中了。神父受的待遇非常惨苦。夷人又排成两行,令神父从中经过,于是棍棒齐下没头没脑地打个不了。野蛮残忍的他们竟至从神父身上割下肉块,鲜血淋漓地就当面大嚼特嚼起来!最后一铁斧把神父打到在地,又一铁斧把头吹下来了。时在一六四六年十月十八日,他的同伴雷朗德也同样地于次日致了命。
在加纳大致命的圣人们中除了饶歌、顾斌、雷朗德以外,还有五位耶稣会士司铎,就是耿加禄、石报恩、达发多、勃肋勃费、拉烈猛。达安多于一六四八年七月四日被杀身死,勃肋勃费于一六四九年三月十六日致命。贵显娇气的巴黎京中的人士拉烈猛,竟受了十五个钟头儿的酷刑。勃肋勃费死后,夷人景仰他的勇毅,于是把他的胸部打开吃了他的心喝了他的血,以为这就要有他的勇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