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已说过的,在教宗依诺森四世有意让佳兰列品的事宜能够早点开始,他便给斯波来叨的枢机主教禄茂写信,请求他准备好一个合适及真实的《列品行实》,探查这位亚西西女士的生活、悔改、言行及奇迹,。第一个部份是她的生活,指出过去佳兰在父亲家中时,就是她年轻时的生活;第二个部份是她的悔改,记录有关她由[在俗生活』进入[修会生活』的过程;第三个部份是她的言行,指出她在圣达勉堂的生活记录;第四个部份是她的奇迹,为了证实她生前及死后的圣德。佳兰的圣德是由这四个不同的片断细分出来的,并给每一个片断最为理想的论证。
佳兰的悔改
在这个佳兰生活四个阶段当中,最为紧凑及戏剧性的,当然是她的悔改了。其实,悔改本身就是指一个人由父家的生活,转向到另一个新生活的过程;按照当时的环境来说,这是一个人们尚未经验过的方式及规则。佳兰约在十八岁时,便能做出决定其整个生活的关键性选择,我们要问:佳兰是以何种精神,在什么样的意向下,开始了她所选择的路呢?由所有有关的资料里,可以让我们重新详细地组合这事件;有些在《列品行实》的见证,例如由她的妹妹贝尔特丽斯及其好友波纳二人的作证,都可说是极为可信靠的。官方的传记在论及佳兰的悔改部份时,便使用了三章的篇幅,而它们的标题分别是:[和圣方济的认识和友谊]、[如何借着圣方济的工作而改变了生活,由世俗生活转变成修会生活]及[在家庭的暴力胁迫下,如何坚忍反抗]。在重新编撰佳兰的悔改事件之前,让我们看看佳兰面对她生活的选择的态度及意愿。在佳兰的言论集中,有六次之多提到了悔改:三次有关于方济的悔改,另三次则是说到她自己的悔改。首先要知道的是,在说到亚西西方济的悔改之时,我们发现方济自己却从未用过[悔改]一词,在他的《遗嘱》中,当方济说到他自世俗的生活进入到修会生活的选择时,他喜欢用的说法是:[开始做补赎]:
『主赏了我方济弟兄这样开始了做补赎的恩典:当我生活在罪恶中时,看到癞病人,为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厌恶的事情;但主亲自将我领到他们中间,而我就慈爱地照顾他们。在离开他们的时候,以前对我好像是可憎恶的,此刻对我的心身都成了甘美的。不久,我便离开了世俗。』
因而,毫无问题地,在方济个人的历史中,在他的言论集中并不用[悔改]的字眼,[悔改]是指一个与昔日的生活完全断绝的真实关键时刻。方济不用[悔改]说法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个字在这几个世纪以来,虽然仍保持了福音选择土改变生活的态度原始意义,但是却仍受到纯属法律性质意义的影响,因而含有[身份的改变]或是[进入了某一个修会团体]的意义。在放弃世俗的时刻,方济并未曾选择进入任何一个修会,也没有进入任何一个修道院:他只是选择了按福音而生活的方式。纯以法律观点来看,方济只是成为一位[补赎者],也就是说,以一个平信友的身份,为了求得自己罪恶的宽恕,而将自己隶属于一个含有决定性的生活方式。方济的同伴们,在表明自己的第一个身份时,他们就说:[来自亚西西的补赎者。]所以,方济在他的《遗嘱》中用的说法—— [开始做补赎],让我们在他所选择的生活中,实在地让我们看出这种生活的根本性及福音特征。
佳兰了解方济所做的选择,这位圣人富于彻底及戏剧性的悔改,的确给了佳兰极为深刻的影响,也让这种悔改成为自己生活选择的楷模。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何佳兰在其言论集当中,如此坚持着悔改的回忆。另方面,我们也不可忘记的是:当方济在他悔改过程中,在亚西西主教面前剥削了自己的一切事物,甚至将其衣服都全归还给他的父亲时,佳兰也只有十二或十三岁的年纪,而方济悔改的事件,就发生在离佳兰的家不远的广场,我们不能不认为佳兰的全家成员,对这件事没有深刻的印象。
因而,佳兰意识到,悔改就如同是如何断绝关系,是一个完全不同生活的开始。这一个看法,在她的言论集中,悔改就成为一个新的诞生,当然也有它的日期。这一点便指出了悔改一事的重要性:[在他(方济)悔改不久之后,我就和那些在我悔改之后,由主赐与我的姊妹们,请愿向他许下服从。]1206年的冬天,也就是在佳兰为了福音生活,愿意选择与她的家庭及自己过去的生活断绝之前,时间大约有五或七年之久;在其言论集说:[不久之后……]:为佳兰来说,这过去的几年,可能就是她焦急等待能够分享方济自己所作选择的生活方式的时期,的确,为佳兰来说,这几年虽是很短的时间,但是在她写其遗嘱时,那已经是有了长久的岁月,也忠诚于当时最初所选择的生活已有好几十年了。在了解了这些意向及意愿之后,我们便可以探讨佳兰如何想尽一切的可能性来面对自己的悔改。如今由资料看来,面对她所要跟随的生活,可以分为四个步骤:[和方济的相遇]、[和家庭的断绝与冲突]、[在宝尊堂奉献自己,并在该处由方济手中接受了剪发礼]及[在圣达勉堂度着所选择的贫穷生活]。
和方济的相遇
在方济与佳兰两者的悔改期间约有五年多,在这期间他们二人常进行更为密切的会晤。但是在这些会晤中,又是谁主动呢?由所有的数据来看,有各种不同的说法11。甚至于在《列品行实》中的见证,在这一点也不具确定性。佳兰的姊妹贝尔特丽斯对佳兰的悔改生活的见证极为重要,她肯定是方济主动开始彼此间的会晤:
[在方济听到了有关圣女佳兰在圣德上的称誉之后,多次给她宣讲;童贞佳兰也极愿意聆听他弃绝世俗及世上的所有事物的讲道,并且愿意尽快地能侍奉天主。]
但是,波纳所作的证言却不是这样:波纳是佳兰孩童时期的朋友,对佳兰及方济之间前几次的接触,不可能不会予以关心的,她似乎认为是佳兰自己主动开始了这个会晤:
[佳兰女士被每一个人视为一位贞女,而她在服事天主,及取悦于祂的方面,有极度热忱的精神。因为见证寄许多次伴同她前去和圣方济谈话。她是在暗中前去的,以免她的父亲发现。
因此,会晤的计划是源自佳兰探索信仰生活的精神。这样的说法肯定了另一件事:也就是波纳之后所说的:
[当佳兰尚活着的时候,也给过见证寄一笔作为许愿奉献的钱,并且指示她要给那些在宝尊圣母堂工作的人们买东西维生。]
在这里我们提到的是佳兰还生活在父亲家中时,就对那些较为贫穷人们表示了喜爱,也是她所行的善工之一。在这个情况下,如果说那些穷人是[那些在宝尊圣母堂工作的人们],那么这些穷人们,一定便是方济与他的同伴了。他们的贫穷一定打动了这位出身贵族家庭的年轻少女;就如同她的母亲一样,她自己也进行慈善的工作。然而,佳兰和她母亲不同的地方是:佳兰超越了与贫穷人分离的限制,她不但只是施舍而已,并且也选择了分享穷人的生活。
这件事的日期可能是在1210年及1212年间。在这个时期,佳兰已不是一位少女了,她已是一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年轻妇女了。以当时代的亚西西来说,成年的妇女是在十七岁之前,而且佳兰在其它方面也显示了他个人强烈的进取之心,在《列品行实》中,波纳姊妹就这样说到佳兰;[她在服事天主,及取悦于祂的方面,有极度热忱的精神。]:表达佳兰在慈善工作的积极行动上,波纳也这样说道; [她常自愿地去找寻穷人。]而佳兰圣德的声誉早已在同城中传扬开了。
奥屠拉纳自己也热心于慈爱的工作,同时也注意到了亚西西城穷人的需要。但佳兰所做的有其明显不同于其母亲的表达:佳兰并不满足于给予远处穷人的协助,她更是选择将自己的生活分享给穷人们。为了完全实现这个选择,佳兰必须要克服那会使自己与穷人们,甚至也是让自己与方济及其弟兄分隔的阻碍。这些阻碍可能是来自社会的习俗:按习俗来看,这些妇女们是无法担当诸如此类艰难的工作,在方济与其弟兄们未做出任何保证下,这种穷苦的生活绝对是被禁止的。
一位年轻的妇女要能独自克服所有的这些困难,并要做出此种的选择,看起来简直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是这样:在家庭方面,方济应直接负起类似这种的责任,因为是他让佳兰开始走上这种生活的冒险。佳兰的姊妹贝尔特丽斯在《列品行实》的作证中,用了其它的方式,说明了佳兰做出相反家庭精神的事件中,方济应负有较为重要的角色。
佳兰在其言论集中,为了将方济在其团体申视为创始者的角色;在生活方式的选择土,她更视方济如同一位父亲;因而在自己的遗嘱中,当说到了她自己在修会生活的开始时,便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在至高天上的父,在祂的仁慈和恩宠中,惠予光照我心之后,让我按照至福父亲方济的榜样和教导,开始做补赎:在他悔改不久之后,我就和那些在我悔改之后,由主赐与我的姊妹们,请愿向他许下服从。]
因而,佳兰常自称为[至福父亲方济的小草];在这多年之后,她自己再次肯定地说,她向方济[自由地』许下了服从,没有受到任何压力,就连方济也未曾给过她压力。在传记中便强调了佳兰在这方面所扮演的角色:
『方济,如同一位新人,正以世界所遗忘的成德之途及新的美德革新世界;佳兰听闻了他的名声,便为灵性的父亲所感动——他们两人虽以不同方式受到感动,但是都接受了祂的启发——并且渴望能看见他倾听他。』
所以,薛拉诺便坚持说,这两位圣人之间的会晤,是在佳兰认识了方济的生活之后不久,并且由佳兰主动地开始。在传记里,当方济和其同伴们在宝尊堂工作时,作者不再论及方济的贫穷,以致于没有食物吃的事情,薛氏在这点土,反而说到一位[已为人所赞扬]的方济,他的圣德不再为人所耻笑,而是被人们所认知和称赞。另方面,薛氏很快地便确定佳兰是[为灵性的父亲所感动,他们两人虽以不同方式受到感动,但是都接受了祂的启发。』这样看来,薛拉诺弟兄在佳兰身上所探讨的圣德,是以一种相等的方式为基础,来确立佳兰的圣德:
『方济也受到这位如此和善的年轻女士远播的声名所影响,也愿意看看她,并且能和她谈话:因此,他在某种方式下,完全渴望毁灭及征服这个世俗的国,愿意能够自这邪恶的世界,全力夺取这高贵的奖品,并为主赢得她。』
促使方济与佳兰二人整个生活中联系在一起的友谊故事的开始,在薛拉诺的想法里,与其说薛氏是害怕在传记记载中,会让人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受到怀疑,倒不如说是方济自己本人原来就有这种顾虑:
『因而,方济拜访她,而她更是经常拜访他:他们适度稳健地安排他们彼此拜访的时刻。这样,神圣的追求才不会被任何人觉察,或是沦为闲话而受到反对。佳兰时常有一位亲密的朋友,就是一位年轻女孩陪伴她离开父家,时常在不为人所知之下,与天主的人会晤;而他的对话对佳兰来说,似乎是火在燃烧:他们的行为看起来是超乎常人的。』
在亚西西城中,[大众的声誉]是极被人们所强调和看重。穷人方济与一位城中贵族家庭的长女之间的友谊,毫无问题地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和善的谈论。因而,方济在许多场合里,不会不注意到来自群众消极性判断而有的冒险及压力;尤其更有可能的是,方济自己也会囚佳兰的要求而感到困扰和顾虑。一位妇女愿意分享他的生活选择,事情本身并不是一件毫无关切的问题;我们需要问的是:佳兰如何才能参与方济及其同伴们初期的贫穷及求乞的生活呢?大约在十一年之后,方济为自己的弟兄着手写会规的时期,他要弟兄团体对接受妇女方面应要有所注意:
『不论在何种情况下,一位妇女不得由一位弟兄接受其圣愿,但是在她得到了神修上的劝导之后,她可以到她所愿意去的地方度补赎生活。』
为方济来说,接受妇女进入团体之中,会让团体产生困难,而且也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我们全体弟兄要自持多加严谨,保持我们肢体的纯洁,因为主曾说过:凡注视妇女,有意贪恋她的,他已在心里奸淫了她。宗徒也说过: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体是圣神的宫殿?因而,任何人毁灭天主的宫殿,天主必要毁坏他。]
方济做了这个指示,可能是因为来自方济弟兄团体初期的经验。但是,这些话也说明了初期方济会的精神:方济在所选择的生活上,有责任负起贞洁的生活态度,并且应与其它二者——贫穷及服从——有着相同的彻底精神。所以,在群众的闲言闲语方面,可能佳兰所怀有的顾虑,会比方济所顾虑的还多:佳兰所具有的立场,也就正如好友波纳姊妹所说过的:佳兰去见了方济,而且是[在暗中前往的,以免她的父母亲发觉。]佳兰所顾虑到的——就如薛拉诺自己所相信的一并不在于保护其名声,她更要顾及的实际问题是:她自己应如何能避免来自家庭的反对,因为家庭的反对会让她的生活计划无法实践。
和家庭的冲突,逃离家庭,剪发礼和摈弃一切
实际上,反对佳兰的生活选择最大的阻力定来自她的父母亲;这个家庭对佳兰这位长女早有其它的计划,并且已有人家为佳兰的婚姻,寻找属于她同一阶级的合适人物。佳兰为了能够得到分享方济及其同伴们的贫穷生活,面对这一个来自家庭的计划,将会是她必须克服的最大阻碍;也就是这个阻碍,让她在生活选择土发生了许多戏剧性的情节,并且让她和家庭之间产生了真正的冲突。在传记里,薛氏叙述了佳兰的父母亲如何替她安排了婚姻的计划,说明了佳兰是如何离开了父的家;但在说到逃离家庭本身时,并没有以强烈的语调来说明因着这生活计划的彻底改变而产生的冲突。
离开了家庭、亚西西城及父母亲,独自来到了宝尊圣母堂;弟兄们都手持着火把,正在等待着她,并以手中的火把为她指引道路,同时也陪同她进入了宝尊堂。在圣堂内,佳兰将自己的头发放在弟兄们的手中,并且抛弃了她身上世俗的饰物。
《列品行实》中,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并没有很多的说明,甚至时常陪同佳兰前往与方济会晤的波纳,在她的见证词中也没多说什么:
[被问到佳兰女士是如何悔改的:她回答说:圣方济在宝尊圣母堂为她剪发,正如她听说过的;因为她——见证告——并未在场,她早已去了罗马度四旬期。]
一个更可以信赖的说明,是薛氏自己将《列品行实》的资料,安置在一种礼仪性的上下文内容中来叙述:
『圣枝主日大瞻礼近了,这位年轻女孩以一颗热忱的心,前往天主的人那里,探问有关她的悔改,以及如何予以实现之。』
以圣枝主日作为她逃离家庭的日子的说明,只不过是一种传记性的表达方式。其中颇有趣的事情是:圣枝主日是圣周开始的日子,习惯上它也被称作[苦难主日之前]。在东方教会,这个主日在昔日习惯给小孩及望教者付洗。这个主日的礼仪以耶路撒冷的情景,作为举行礼仪开始的进堂式,并以耶稣的苦难为结束。
所有薛拉诺的记载似乎就是按照这种礼仪结构来进行的。佳兰在方济的指导之下,必须要[穿着打扮好』,并与全城的人们高兴地庆祝主的荣进耶京圣城;之后却在夜间,佳兰则应放弃欢乐,为了剥去自己的衣服而跟随主基督。在这点上,我们可以看出佳兰如何与城中的人们,由进堂的欢乐转变成十字道路的痛苦。
在一些极为正确真实的特殊记载——例如:弟兄们手持着火把为迎接童贞佳兰——当我们看了这一段的情节之后,会让我们认为,这一个情节不会是传记作者为了文学叙述的细节表达而编造出来的,相反地,它可能就是佳兰自父家中出走情况的真实记载。另方面,在传记的记载方式中,薛氏也说明了:他曾聆听过一些目击证人,而在这些目击证人当中,有些人就是方济的弟兄们。很有可能的是,在早期的弟兄们当中的一位见证,并未同时被保留在《列品行实》中,却由薛氏在自己的作品中说明了这个离家出走的情节。
勿庸置疑地,如同传记中所记载的,为佳兰准备好[离家出走]计划的,便是方济自己。由方济自己亲自剪下了佳兰的头发,并以这种方式将她奉献给主。方济所使用的礼仪方式,并不会使人感到怀疑:但是让人感到困惑的是,传记不同[剪发礼』的术语:这个术语是专门用来为说明童贞女奉献给主时,将头发剪下的仪式才用的。因而,这个术语要一直到为了列品时,在谕令中才会使用的:[从圣方济手中接受了神圣的剪发礼。
佳兰究竟不是因为父母亲的缘故而进入修道院的,相反地,她是一位离家出走的年轻妇女,并且为了这个缘故而遭受人们耻笑,经验到完全剥削了自己一切的妇女。方济不是一位主教——通常贞女奉献天主的权力保留给主教——更不是一位司铎——就连司铎本身也不能擅自使用这种奉献贞女的权利——方济只是一位平信友,也就更不可能将佳兰祝圣奉献给主基督了。
以当时的一般习俗来说,方济给佳兰所作的行动,以及她所作的选择,明显地,二者都是不寻常的方式。为了强调方济自己愿意给这个离家出走的事情赋予某种礼仪的价值,我们就可以直截了当地说:方济个人愿意以主的名,[发明了』能够慎重地接受佳兰的礼仪,它是包括了整日的礼节同时也再次显示他在格热桥发明了[马槽礼仪』的宗教信仰想象力。其次,同一的传记所作的见证里,一个特别的情节是,当她的父母亲知道了佳兰出走的事情时,他们的反应是,立即跑到了佳兰离家出走后所住的修道院找寻她,并且以恐吓、许诺及劝告,要促使佳兰由城中最为懦弱的环境中退出。
佳兰的选择必然会引起人们的耻笑。但是,也有许多年轻贵族出身的妇女们,也都如同佳兰一样,放弃了世俗而进入了本笃会的修道院;在同样的情况之下,那又为什么佳兰的亲人却在找寻佳兰,为何唯独对佳兰所作的生活选择,会引起他们表现出如此大的反感呢?在城中有那些曾有过如此懦弱的事情发生,而让佳兰的家族感到如此不适呢?
在《列品谕令》中说:[因为她最后变卖了她所有的财物,并且为了基督的爱,将她的财物施舍给穷人。]《列品行实》中,也有一些其它特别的事情。她的姊妹克丽斯丁阿纳就说:
『见证人也说道:在变卖遗产时,佳兰女士的亲朋们要她以更好的价钱卖出:但她不愿意卖给他们,却卖给了其它的人,以免贫穷人受到欺骗。所有她变卖遗产所得的,她都分给了贫穷人。被问到她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她回答说:她看见过,也听说过。』
佳兰所引起的耻辱,全是来自她将变卖所得遗产,并将所得一切分施给了穷人的行动。因着这个行动,让佳兰与她的家族有了裂痕,这是无庸置疑的。佳兰自愿以较少价值卖出,也不让它们以应有的价值卖出;因为若不是如此行事,而将自己的财产卖给自己家族的人们,这将如同否定了贫穷人的权利。
在圣保禄的修道院
在天神之后宝尊圣母堂奉献自己给主之后,佳兰在方济的一些同伴陪同之下,到了圣保禄修道院。在城市中,这是一座重要且极为富有的修道院,但佳兰却以贫穷者的身份出现:佳兰来到这座修道院,并没有如同其它年轻贵族妇女,在她们选择了修院的生活时,会随身带着妆奁。
佳兰是变卖了她所有的家当,并将得悉数分施给了穷人之后,才开始了其修院生活。这些事情的结果,有贝尔特丽斯的作证得以证实:
[……之后,她变卖了她所有全部的遗产及见证者的一部份财产,施舍给穷人。然后,圣方济便在称作宝尊堂的童贞圣母祭台前,给她实行了剪发礼:接着便遣送她到了圣保禄堂……。]
贝尔特丽斯在有关佳兰遗产方面的亲身见证,是具有其绝对的价,而且也是第一手数据:佳兰变卖了她的遗产——不但不会计较所有属于她自己——为了能给穷人更多,佳兰连她妹妹的部份遗产也卖了。这个遗产包括了什么呢?我们能够肯定的是:这些遗产没有别的,它们一定是由家庭留给佳兰及贝尔特丽斯所指定的结婚嫁妆。以第十二及第十三世纪,义国中部的贵族家庭之间的习俗来看,其中有一个改变:由[丈夫的聘金』(在结婚时,丈夫给予妻子相当可观的财物)的方式,转变成由父亲给予女儿的嫁妆,也就是由父亲给予每位女儿的财物,一方面预先表示对这个婚姻利益的喜好,一方面也能够借着血统而获得美好的婚姻。由[丈夫的聘金』转变成父亲给予女儿的嫁妆,也正是反映了当时的情况:为妇女来说,她原先扮演着以丈夫为保护者的角色,而成为由父亲来保护的角色;也就是说,在一个家庭中,妻子的角色已不是那么重要了,反而是以女儿的利益为优先。
按当时的习俗,佳兰可能在离开父家出走之前,已接受了属于她个人的嫁妆;因而贝尔特丽斯所指的佳兰个人的嫁妆,会让人想起就是这种的嫁妆;佳兰在离家出走时,必定还非常年轻,而佳兰所引起的[耻辱』,是指她拒绝了原本可获得的美好婚姻的嫁妆,而这种嫁妆能让她得到经常性保有安全,并可以加强家庭社会地位的,但佳兰却将她所得的一切悉数变卖并分施了给穷人。
薛拉诺再次地喜爱地将这件事的秩序颠倒了过来:他先说到佳兰所选择的生活方式,离家出走,在宝尊堂的奉献及来到了圣保禄的圣堂;也只有在这个时后之后,当佳兰已实现了她的生活理想时,薛氏才说到,她将所得的施舍给穷人。为什么薛氏要如此安排呢?当然他有其说法结构的理由:其实,薛氏比较喜欢在说到佳兰的贫穷的一章时,才插入这个情节。但在这方面,更好说,他是在表达自己的思想:当时人们认为贫穷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美德(薛拉诺是方济会士),也是唯一的德行。但为佳兰来说,贫穷只是一个生活的条件,也就是说,它是为实现她的修会生活不可缺少的前提。就是这样,佳兰便能更加将方济的理想突显出来。在这一点上有必要将方济在他的遗嘱上的话摘录出来:
[凡来参加我们这种生活方式的人们,应将他们所能有的产业,悉数施舍给穷人:他们只以内外补缀的长衣一件,腰带一条及裤子几条为满足。此外,我们不愿再有其它事物了。]
佳兰在她决定要变卖自己所继承的财产,并将所有的一切施舍给穷人后,为了按照福音而生活,便以贫穷者的身份住在圣保禄堂,以完全显示方济会的样子。
佳兰在圣保禄堂的生活情况并不很好。在她的父母亲获知她生活在这种的环境之后,便愿意她能放弃她目前所选择的生活:这表示佳兰的行动是令家人感到[羞辱及懦弱』的记号。在传记中提到的[羞辱和懦弱』说法,其实就是指佳兰所作出来的行动,以及她目前所度的生活条件,会引起人们的耻笑。佳兰不但将自己所有财物施舍给了穷人,而且也让自己成为贫穷的,开始了一项服务性的生活条件,槟弃了她原先的贵族家庭生活条件。
圣保禄堂在所有地区上,它是一座具有相堂收入及拥有极大权力的修道院,它是以僧侣的生活方式作息的;全部都是贵族出身,并且是奉献于祈祷生活的成员;但她们私下却在衣着上、服务上及社会的尊贵上都有区分;在这座修道院里,还有一些仆役专为负责整个团体物质方面的需要。这个修道院由各种不同的联系结合一起,其中有的是私人的仆人,有的是平信徒的悔改者,有的是佃户……等。
当佳兰生活在这座修道院时,她要求不要人们视她为一位女性僧侣,因为按佳兰的社会地位来看,她是可以如此要求的;但佳兰却要求将自己当作女仆,并将这种决定作为她新生活的条件。佳兰并没有将自己所继承的财产给予修道院,而是按照自己习惯的作法: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予了穷人,为了能够生活如同一位[悔改的仆婢]
可能在最初离家开始新的生活时,佳兰就有意按照方济的榜样生活;其实,方济不但要面对来自家庭的敌对,而且佳兰最初所获得的,并且是人们公开宣告的消息,就是有关方济被召唤至主教前,放弃了他父亲的家庭和浪费了家庭资财的过失。在这件于主教前剥削了自己所有一切的事件不久之后,方济离开了亚西西,而且
[到了一座隐修院,在该院住了好几天,只穿着一件褴褛的衬衫,做粗重的苦工,并只以菜汤果腹。』
在这所靠近古比欧的修道院,方济开始度着[悔改者』的生活,当他和圣达勉堂的司铎一起时,方济就是以这种身份生活度日的。
也有可能,佳兰就是按照方济曾经经历过的样子,以作为一位[悔改者』的身份,在圣保禄堂修院里生活度日。这也是指佳兰为何引起了[耻辱』的缘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佳兰的家人希望她放弃这生活条件。
圣保禄堂修道院是在亚西西贵道主教的保护之下,并且也获得了不少的特权,尤其是可以作为人们庇护所的特权。1201年,再次得到教宗依诺森三世认可,而这个特权在佳兰离家出走,并且她的家庭对她作出反应之后,便发挥了它的作用,同时还保护了佳兰。虽然是如此,但是佳兰仍是遭受到一切的冲突,尤其是来自父家的暴力。其次,贝尔特丽斯这样回忆说:
[当她的亲朋前来,试图要将她带出圣堂时,圣女佳兰紧紧拉着祭台布,并显示她的头,向他们表示已接受了剪发礼。他们没法使她顺服,也无法带她离开那个地方,和他们一同回去。]
一位叫作若望的家仆,及另一位名叫贝尔纳多他们都说是藉由[大众的声誉]的先生,也都作过同样的见证,他们都说是藉由[大众的声誉],才获知这件事的。
有关佳兰的家庭愿意将她带回家的事,在传记里有更为详尽的说明:
[在消息传到了她的亲戚们那里之后,他们以破碎的心,谴责了佳兰的行为和计划。他们便聚集一处,共同前往该处,试图得到他们不可能得到吝。他们使用了暴力,也用尽了毒语及奉承阿谀的许诺,试着规劝她放弃如此不配她家族阶级,以及在家族中是前无范例且是毫无价值的行为。但是,她抓紧了祭台布,揭露了她已落发的头,坚持着她服事基督永不会改变的心意。她的亲戚们愈是加重暴力,她的
精神就更加壮大:而且她的爱,因着伤害的激怒而提供了她力量。所以,在这几天中,虽然她忍受了在天主道路上的阻碍,以及她亲戚们对她圣善计划的反对,她的精神并未因而被粉碎,热情也并未减少。相反地,在恨意的话及行为中,佳兰再次地在希望中,塑造了她的精神,一直到她的亲戚们皆安静地回家去。]
只有薛氏记载佳兰在这几天所遭受的艰苦,同时这个特殊事件的记载,让我们想起,薛氏是使用了《列品行实》见证之外的其它数据来源。
在这整个时期内,总是佳兰独自一人(至少按数据是如此说的)面对困难:圣保禄堂的修女并不耽心如何来保护佳兰,以维护她们对庇护所的权利;贵道主教本人也曾经注意到在佳兰身上发生的事,并且也将这事完全交托给圣保禄堂修院负责,看来贵道主教自己也不愿意得罪像Offreduccio一样有权有势家族的后裔;就按资料来看,方济对佳兰的这件事,更没有资格来干预了。如果佳兰离家出走是在1211年,也正是方济计划有意首次前往罗马的当年夏天:若是佳兰离家出走是1212年的话,那么那时段方济则正是在罗马,为了给教宗依诺森三世报告他的弟兄团体发展的状况;更有可能的是,方济将佳兰安置在保禄堂的修道院之后,便有意结束他与佳兰相会晤的责任,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就会如同第一会规给弟兄们所说的:在给了佳兰神修方面的指导后,就应让她前往自己愿意去的地方做补赎。在佳兰的遗嘱上,也可以看出这个思想:
『当方济看见我们在身体上是软弱和脆弱的,但是我们却不会因困乏、贫穷、苦力、考验或是此世的羞辱和轻视而退缩,他在主内感到极大的喜乐。因着对我们所动的怜悯,借着他自己及他的修会,他保证时常以爱情的关照及特殊的念虑对待我们。』
因而,在这里说明了在某一个时期,方济不愿意负担起佳兰在牧灵和信仰方面的责任,换句话说,方济不愿接受女性方面来的服从。方济只是坚持着以他自己对待弟兄的方式来对待她们。
为了这些理由,佳兰只有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来自家中的困扰,而她所付出的抵抗也是极不寻常的。就如若望所作的见证,这个[大众声誉]很快地在城中就被传开了。一些最初对佳兰不寻常的力量,可能只是说,在人不注意的情况之下,佳兰通过了家中的墙而已。她的其中一位姊妹克丽斯阿纳在《列品行实》中便说道:
『天生的童贞女佳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离开了父家。因为她不愿意经过通常使用的出口离开父家,因为害怕会被人阻挠,她便由家中的另一个出处离开父家:但是,这一扇门是用一粗重木棒栓着,还有一大石柱堵住,以防人们将门打开,即使有一人群人,也未必能够,打开它。佳兰女士在耶稣基督的协助之下,独自地栘开了障碍而将门打开了。第二天早晨,当人们看见门是开着的,都惊奇一个女孩是如何能够做得到。
根据这一个记载,佳兰为了能够独自逃离家,她有必要提起那些堵住第二道门出口的粗重木头。这些防止她逃离家门的木头,象征着她面对的种种困难;不但在实际的情况是如此,并且佳兰要面对的是她自己要离开父家的决心。当人们在第二天早晨看见门是开着时,都在惊讶这位年轻的女孩,怎能做到就连大人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佳兰的生活中,她的悔改可能就是她与方济的关系达到最为紧密的时刻;没有了方济,佳兰就不会选择与家庭分离;没有了方济,她就不会变卖她所继承的财产,并将变卖所得的施舍给穷人;没有了方济,她就不可能生活出比她的母亲更为美好及彻底的福音生活。在她的生活中,悔改仍是她生命中某一种关键时机,在这时机申,表现出佳兰在人格方面的特殊身段。方济独自一人,可能不足有决断来面对及遭遇这种冲突;而这相同的决断,不但使佳兰面对家庭时,仍能坚持到底,并且也让她在微末友爱团体中,具有她圆满的地位。